韦奇伍德瓷蓝

不竞了

降雨几率

Jackeylove x Crisp 

“长路奉献给远方,玫瑰奉献给爱情,我拿什么奉献给你。”

*平行世界的一点奇思

*请勿上升真人

BGM- 奉献


       2017年九月,刘青松升上高三,准确的说是距离高考还有五个月零十一天。每个礼拜一的晨会,都会有一个倒霉蛋被班主任抽点到朗读上一周的周记,这周喻文波在讲台前站的笔直,他读到:“当事人的苦笑取代了旁观者的眼泪,愚者自我表达的切肤之痛取代了智者貌似公允的批判和分析,更能收到唤起被愚者群体深刻反省的客观效果。[1]”

       底下响起一阵漫不经心的哄笑声,林炜翔在最后一排以起飞的手速抄写前一天的数学作业,一边朝刘青松嘀咕:“水子哥这次又是找了哪个代写啊,是不是翻车了,怎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啊。” 高天亮听到以后把手机往课本堆里一塞,转头阴阳怪气地说:“那可不,偶像嘛就是要人整不明白,如果那么好搞懂就不是偶像了。”刘青松想努力搞懂他的意思,尽管他心里非常明白,这种无聊的作业不可能出自班里任何一个同学的肺腑,林炜翔擅长写流水账,李炫君时常夹带追星私货…

       喻文波的中奖几率不高,但他爱装逼摘抄一些罗密欧朱丽叶,欧也妮葛朗台诸如此类底下同学听不懂也不想听的东西,然后被高天亮不止一次的阴阳怪气以后,他用一句脏话开端脏话结尾言简意赅地表示这是他找作文代笔写的。

       刘青松和他的前后桌三人帮光是林炜翔在高二上学期开学交了新的女朋友这一件事就够他们宣告解散了,期中的时候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也许是另一个室友也开始晚上边打游戏边大呼小叫,刘青松从寝室搬到了学校旁边出租的学生公寓。

       尽管他早就被告知还有另外一个室友,但是当喻文波穿着睡衣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刘青松怀疑这是不是他蓄谋已久。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人还是在每天早上早自修的上课铃打响之前故意错开时间地一前一后奔向座位,甚至在学校里都没有正式地交流过。等到日落,他们又各自从篮球场或者网吧风尘仆仆地回到公寓里。

       今天刘青松比平时晚到了十分钟,喻文波已经先坐在了写字台前,保持着一个端正地看手机的坐姿,作业还没从书包里抽出来。

     “历史作业明天再给课代表,今天忘了。”,他给班长发微信。

       刘青松瞟了一眼正好看见班长发了个擦汗的表情并回他:“要不你给我吧,我帮你给刘青松。”过了一会儿又弹出来一条:“你们好像不太熟。”

       要不是刘青松坚持要在学校里和他保持距离,喻文波恨不得把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的照片发给班长,他戏谑地转头看了一眼刘青松,说,怎么办刘青松,刘少,我们好像不太熟。你什么时候当历史课代表了。

    刘青松刚想下意识上手要去扇他,想到他为数不多地和喻文波在学校里讲过的话:“历史老师让你拿着期中考卷去找她,你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时间是不是又写错了。”那时候喻文波对他的态度反而生疏又客气,而现在他们再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一起一入高三深似海从此游戏是路人,外卖放在同一张书桌上,嘴里在骂骂咧咧,心里又觉得竟真的有一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转念一想他们好确实不太熟,心甘情愿对他好的人太多了,刘青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算得上其中之一,他也不好意思问你周记里那些神神叨叨的典故都出自谁的手笔,上周的英语作文是王柳羿帮你写的吗,上周还有上上周和他打游戏的时候为什么要选打野…这些越想都让刘青松有点怅然若失的味道,那只手也跟着在空中一怔。喻文波看到他突然表情凝固,本来跟他对骂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还以为刘青松突然想到什么大事,紧张兮兮地问他:“一模考什么时候?不会就在明天吧。”

       刘青松又冒出一些“傻“、“贱”啊、“狗”啊的粗口来骂他,两个人从沙发上蹦起来,唇枪舌战到客厅,喻文波又跟到刘青松卧室里,说不过他就一屁股坐在床上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有几分想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意味。

       喻文波突然躺倒拱到刘青松身上,眯起眼睛问他别人知不知道我们有时间一起等待天亮。说这句话的时候,刘青松觉得他像一只洋洋得意地猛兽幼崽,柔软地肚子毫无防备地袒露给自己,在他们两个彼此隐秘又坦荡、知足又贪婪的空间里,自有一番天地。这一刻高考考场里的监控探头、开元盛世的持续年份和寒冰还差十七秒转好的大,室友曾经半夜和女友打电话的甜言蜜语突然在猫科动物刘青松的脑海里飞驰而过,天真的十六岁容颜的喻文波穿越时间和他相视,那是一种类似压力、类似爱意、类似彼此交融、信任的东西,类似光脚踩在地板上,躺进发上、贴身搔痒,那些往日听到情人口中说的的隽永又虚假的话术差一点就从刘青松的嘴里呼之欲出,但他还是装作无所谓地说:“你别吓我,水子哥今天这么感性啊。”

       教室前面的高考倒计时翻页到85天的时候,他们怏怏的日子倒是迎来了一线生机——网吧赛开始了。

      开在他们学校最近的网吧的名字那个时候还叫流年,是林夕写的那首“有生之年狭路相逢不能幸免”的那个“流年”,但是他们当时并不能懂,高中之前刘青松只听周杰伦,所以他更不能够理解喻文波明明五音不全还在反复哼那两句天后,心想这点倒是和他那个憨憨室友林炜翔聊得来。

       但网吧赛开赛确实给喻文波带来了渴望竞技的胜利的快感,他迅速找了五个朋友组队,当然其中查无刘青松。他跟喻文波既没有这个能耐做对手,也没有站在一起并肩作战的运气,刘青松心里笑说这就叫无缘无份。因为喻文波从来不缺好的辅助,不知道是上个月他刚转学的发小,还是他现在的同桌,班里唯一一个会小声叫他“杰克”的男孩,反正总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对他好,这轮不到自己来给他操心。

       反倒是林炜翔很顾旧情地邀请他的老搭档加入战队,不幸的是半决赛之前他们就不得不以解散而告终。喻文波给刘青松打来电话,说他们赢了,要他周五下去来看决赛。

       打电话的时候刘青松还在寝室看林炜翔懊悔不已,有一搭没一搭地吐槽收拾行李要搬走的留学生打野,听到另一边嘈杂的背景音夹杂这一些不三不四的话,猜想喻文波在和哪些狐朋狗友在庆祝,故意顶他一句:“进决赛的是你们我他妈来干嘛?”用他的口音说出口竟带了点酸溜溜的委屈的滋味,至少喻文波听的时候是真的这样觉得。于是他放低声音叫他一声“松松”哄他:“至少来看我拿冠军吧。”刘青松说,“傻逼,区区一个网吧赛冠军,还没到手呢,给你得意的。”后面有人在叫他“杰克,过来了,别跟女朋友打电话了”,他骂了一句,又换了种语气对刘青松说:“到时候我有话想跟你说。”

       刘青松心说算了吧,一般这种话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丈夫对妻子说“等我回来”一样,大都实现不了,搞不好出师未捷身先死,但周五的时候还是偷偷去了。结果果然是喻文波他们1:3,输给了比他们年级更高队伍,结束的时候刘青松听到围观群众小声的指指点点,卡莎孤身飞到敌后,艾卡西亚的暴雨来不及落下,就被对面一套控制链打到死,送了一波大节奏。事实上这种冲动的打法确实很是他的风格,同样的事情如果出现在老搭档身上,那至少要被刘青松冷嘲热讽三个星期,但是刘青松甚至还在想方设法为喻文波辩解,喻文波…好吧,喻文波确实拉闸了。

       他想到他们上周转学的好友史森明走的那天喻文波也想现在这样拉闸,刘青松也用尽所有力气去哄他开心一点,可是他不知道,刘青松明明自己也不好过。他想起史森明在学校里的时候,帮刘青松去打印室复印材料,最后两页还要塞给他两张喻文波过十六岁生日时候的拍立得相片,做媒的目的太过明显,喻文波从外面进来,还是那样嚣张傲慢,张口闭口说不出一句礼貌的话,直接无视了刘青松和史森明拌了几句嘴,恨得刘青松牙痒痒,倒是史森明拉着他说说:“这是松松,给你介绍一下,松松也是王者辅助,下次我们可以一起排。”

       刘青松心里想着我们两个玩辅助的和一个ad要怎么一起排,不过好在转念一想,这里的“下次”应该和别人常说的“下次请你吃饭”,有着同样的意味,至少对于他们来讲真的像一种诅咒一样应验,说完以后真的没有实现过。

       这种拉闸的态度一直持续到晚上回到公寓,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地玩手机,刘青松避开这件事跟他搭话,他也只是先发出几个无迹可寻的嗯啊音节敷衍,最后干脆装聋作哑。刘青松安慰他说:“就一个网吧赛,没就没了,你以后还能得到更好的。差不多得了,别给我在这跟死了妈似的。”

       喻文波继续不理他,过五秒钟哼哼三个字:你不懂。

       刘青松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别扭,转身走了,又过了五分钟收到他发来微信:如果今天我们赢了会不会让你喜欢我一点?

       刘青松心里骂他大傻逼,行为上却很诚实的从房间里走出去坐到喻文波旁边看他打大乱斗,等十个人都走到中间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按掉了喻文波的DF,然后亲了他一口。

       事实上做这一番举动让刘青松的心跳和血压同时飙升,几乎把这当成他们的2012或者泰坦尼克,他交换感情的时候缓慢而慎重,许多时候喻文波感受不到,但他们之间的的确确是有许多心动瞬间像高空走钢丝,刀尖上舔血一样惊心动魄地发生过的,和喻文波的横冲直撞无形之中形成一次共情。

       还有一次是三月份的时候他们十几个人在ktv给班长过生日,切完蛋糕一伙人围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刘青松抽到的卡牌,在左边第三个异性身上做俯卧撑下一行写着,说出在场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在他说没有之前的三秒中里,喻文波心里想的是如果刘青松回答有,他今天就想向他当中表白算了,可是刘青松说没有。

      回到家喻文波气冲冲地质问他:“这就是你的喜欢,刘青松你长没长心?”他指了指心口,”这里也是会痛的,你知道我喜欢你,你承认喜欢我就这么难?”

      但对刘青松来说确实很难,“谁说我喜欢你。”喻文波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你不喜欢我你之前还亲我…”刘青松说,你想多了,我是看你输比赛那样子,觉得你可怜而已。

       刘青松搬走的那天,喻文波背对着门在单排,那时候他还在国服一百名开外,大家关心的都是新出的萝莉英雄佐伊出装方式,没人在意本局下路的id叫做Jackeylove,他从对线期就开始漫不经心,一发q打的七零八落,他对刘青松说“艾卡西亚在下暴雨”,刘青松权当他是中二病发作,脏话挂在嘴边又懒得理他,心里想的却是哪怕他装模做样地叫他别走他就留下来。

       后来高三毕业的假期里,喻文波终于用ad位登顶了国服第一,刘青松考进了艺术学院,他登上游戏,鼠标放在国服第一的那个id上反复地看,把拿那十个字母颠来倒去的读了几遍,再看还是背不出来,跟明凯打字说:“这个b跟你一样,怎么起个这么个怪名字。

      彼时他和喻文波已经分道扬镳三个月,接近100天,甚至超过他们在一起的天数,他还记得走的那天喻文波气冲冲地骂他,他说:“我他妈是真想踏踏实实的爱上你,这是你说的,你总是不给我机会。”刘青松却说:“你得到过的东西太多,所以你太不懂得珍惜。”

       喻文波确实不懂得,他爱的人太多,爱的要漫天飞花,要锦缎为地,要他的天赋、这世道都来为他这种虚浮的爱铺平道路。刘青松想问他,你懂什么是踏踏实实吗,他们荒废掉的高中时光,虚无的同居岁月,平静地把错失的东西熬成缠绵的伤疤,没有一刻让刘青松感到真实,唯一一次喻文波和他排在同一边,弗雷尔卓德立起万千冰霜陵墓,艾卡西亚下起暴雨,在刘青松的单排十一连胜里终于有一行和喻文波一样的败绩。

       可直到很久后喻文波才明白,有很多事情是勉强不来的。就像是狂风暴雨时停港的两艘船,擦肩而过时成为彼此短暂的避风港,可是水雾蒸腾下征服的是不同密度的海水,于是余生里只能剩了暌违的渺茫。

       他想,原来艾卡西亚的雨是不会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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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段话和雨的意向一样出自于《百年孤独》,但是我没看完这本书,随便摘抄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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